又铭君

天台倾倒理想一万丈。

高危物种观察日记(1)

〇〇亨利贞:

#人鱼雷总&研究员安哥。注意避雷#

对不起!!!我理解里的人鱼都超凶残!!!!我错了!!!但是人鱼本来就是海怪啊我也没办法(跪地认错)


“1967年3月13号

这是安德罗墨达号出海第72天,极夜就要结束,北极光一如既往好看。探寻结果没有任何进展,雷达接收到的奇妙声波的来源仍旧是个谜,防卫部没有下达返航的命令,我们必须在这个鬼地方呆到来年十月。”

安迷修合上日记本,呵了口气,白雾席卷了整片视线。他给自己灌了口伏特加,努力搓了搓手,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知觉,皮肉被干冷的空气扎得生疼的触感让人反胃。

安德罗墨达号在年初驶入北极圈附近,那时还是极夜,漫天的北极光迷离炫彩叫人陶醉,显得天空渺远得快要飞入宇宙尽头。这艘最新的科学实验船带着一船的高精尖装备还有科技人员,驻停在北极圈附近整整七十二天了,据说是巡航的潜艇搜捕到了神奇的声波,防控中心的那群老头一拍即合派出了安德罗墨达号。

这艘船是为了研究海洋神秘生物建造的。

哦,神才知道什么鬼海洋神秘生物。

安迷修起身跺脚,觉得自己的脚趾头已经阵亡在了过低的气温下。生物科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对这种哄小孩子的说法感到荒谬,早在上船的时候,凯莉就神神秘秘地和他说:“安迷修,那群老头要来找人鱼。”

“上帝啊……”

安迷修嘟哝着回复,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吐槽这群顶头上司的异想天开。醒醒,这都二十世纪了,又不是十二世纪,学校的教材在哭泣啊见鬼的。

去你妈的人鱼。

吨吨吨连灌下半瓶酒,安迷修觉得脑中一片晕眩,燥热从喉管灼烧到胃部,好歹是把身体炜热了一点。房间里还是这么冷,暖气的供应远远没有实验舱的充足,蹦跶了几下终于找回了全身知觉,安迷修打开房间门,走廊上的警报声适时响了起来。

一时间满船的脚步声都响动了起来。

“什么玩意?”

安迷修跟着朝甲板跑去,明黄色的警报灯闪烁在每一处拐角,他披头碰到了凯莉——他的好同事,也是好校友,这个女人毕业于古生物研究系,那可是个全校七年只招收到一个学生的神奇专业。

“嗨我们的好高材生。”凯莉双手叉在白大褂兜里走得飞快,她的胳膊下还夹着一叠资料,五颜六色的便签塞得到处都是,“塔罗牌告诉我今天的甲板注定让我们满载而归。”

“说实在你的塔罗牌不是被金搞丢了一半吗?”只剩一半还能占卜?

安迷修哆嗦着吐出问题,他的嘴唇被冻得发紫,整张脸都像抹了层白粉一样甚至泛着青,他的老家四季如春,阳光常年普照大地,鬼晓得如今得在这片垃圾海洋上喝风受冻。

“不提这个我们还是好校友,金那傻小子到底怎么混上船的?”凯莉哒哒的高跟鞋声暴露了这位姑娘的暴躁,毕竟心爱的塔罗牌被一个毛头小子一下子搞丢了一半实在是让人心碎的事实。

“丹尼尔教授说,他是来实习的。”

两人终于走到了舱门前,安迷修瞧了眼凯莉,对方正抱着资料难以腾手,扯了扯嘴角相当不情愿地伸手扭开了舱门栓,刺骨的寒气差点把他手心皮冻下来。

“哦……看来这次,真的捞出个新奇玩意了?”

两人干巴巴地站在舱门口,瞧着甲板上围绕着的一群捕捞人员,虽然他们每个人全身上下都严严实实地被遮住,但仅靠背影安迷修都能瞧出这些家伙世界观崩塌的惶恐难安。

两人走上前拨开了人群,安迷修询问捕捞队的家伙怎么回事,一旁的大块头磕磕巴巴的声音隔着呼吸罩传出来,浓重的口音听得安迷修皱眉。这个小伙子努力想要表达清楚前因后果,他比划了半天,自暴自弃地指着甲板中心那一大片渔网。

“我们……我们以为……缠到了……结果……您,您看吧。”

安迷修扭过头,就看到凯莉已经凑到了渔网堆前。

那张能捕几吨活鱼的巨网层层叠叠盖在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身上,安迷修眯了眯眼努力说服自己这玩意是个骗局,是愚人节玩笑,是不知道谁恶意拼接好丢进海里的人体玩具。

“诶嘿,好男孩,看,人鱼!”

凯莉艰难地蹲下身,分出一只手拉扯了一下渔网,她将网一层层剥开就像剥洋葱,湿漉漉的带着严重海水腥气还有寒意的渔网慢慢褪去,安迷修忍不住后退半步。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和那家伙的目光隔着无数层渔网的空隙,对上了。

那是一双野兽的眼睛,虽然它像极了人眼。

“凯莉!”

安迷修冲上前扑开了自己的好学姐,那个生物几乎瞬间撕毁了所有渔网,尖利的指甲擦着安迷修的袍角划过,白大褂唰啦裂开。在甲板上的瞬间安迷修清醒过来,他飞速摸出腰上的枪,拉开了保险栓。

“警卫,通知丹尼尔主任,凯莉,去拿麻醉枪。”

安迷修挪蹭着后退,衣料抵挡不住甲板的寒意。眼前的按照传说可以被称作是人鱼的家伙甩了甩脑袋,那些长得像头发的纤维物瞬间甩脱了所有水珠,它的指甲切进了合金的甲板里,就好像切开了一块黄油一样毫不费力。

安迷修没什么闲心欣赏这家伙的长相,虽然酒精上脑的迷糊让他见鬼地觉得这玩意长得非常好看。

漆黑的海藻一样的头发,看上去纤维细腻发丝分明;莹白色的皮肤,安迷修怀疑这物种的皮肤也许类似海豚或者鲸鱼,厚实抗压,所以被砸在甲板上对它来不痛不痒;还有一双和人类极其想象的眼睛,反射的光线让这家伙的眼睛呈现出紫色,瞳孔涣散,应该不适宜水面的光线。

他们离得太近了,安迷修背后已经抵住了舱板,不远处的家伙施施然拔出了指甲,用那张肖似人类的面孔做出了应该是微笑的表情。

安迷修无法确定这个表情在对方的种族里是不是代表“笑”,他握着枪的手开始僵硬发抖,鼻尖恍惚中已经闻到了火药的气味。

“该死。”

该死!看了眼周围手足无措的捕捞队队员,安迷修不确定该不该让这些家伙上——他们只是安德罗墨达号雇佣的当地人,死在了船上该怎么向人家家属交代。

况且……这生物的指甲硬度已经超越了鲨鱼牙。安迷修看着甲板上那一小块切口,平整、雪亮、从切面甚至能照出人影——真是见了上帝的鬼了,鲨鱼牙可咬不出这种效果,怕不是得用激光切割才行。

“你们后退!不要激怒它!”

喝退想要上前的队员,安迷修喉根发紧,咽唾沫都有些困难。他看见那家伙腰腹以下细细密密覆盖着的鳞片,反射着不生明显的光,一粒一粒都不过指甲盖大小,缝隙贴合紧密,让这条人鱼能够想蛇一般无阻碍地在甲板上滑动。

如果这家伙再进一步,我就开枪。

安迷修自欺欺人地昂起头,从鼻腔里吐出破碎的呼吸,他快要被冻僵了,酒精的保暖效果早就过了,他觉得胃疼眼睛发干,上下嘴唇差不多已经被冻在了一块,他甚至不敢确定等会自己的手指能否支持自己扳下扳机。

“FU*K!”

也就眼前一黑,满耳都是其他人疯狂的喊声,安迷修狠狠砸在舱板上,半边身体立刻没了知觉。他闻到了浓重的,海水的气息,带着冰渣子的寒意,已经快要凑到他的脸旁。

Fuck!那家伙压在了他的身上。

一边心里爆粗,一边努力让发黑的视线恢复,和未知物种比起来可以说是羸弱的研究员感到全身骨骼嘎吱作响,内脏都快要被挤出胸腔,安迷修疯狂喘着气,嘴里全都是血沫子的味道。

他的余光终于看到了死死压住自己的生物,不得不说他应该是被摔坏了脑子,这种时候还觉得这玩意要命的好看——可不是要命吗。

那双苍白的指甲尖锐的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肩膀,安迷修能看到那细腻的荧质的皮肤,极光落在它的身上后似乎就牢牢吸附在了上面,搞得这家伙看上去像个海泽女仙。

去他妈的海泽女仙,他的肩膀骨头要碎了!

挣脱不了又说不出话,手枪被打飞出去不知道在哪。安迷修看着这家伙越凑越近,冰冷潮湿的嘴唇已经贴到了他的脖子上,那触感恶心极了,安迷修猛打了个哆嗦,不确定人类在不在这个生物的食谱上。

死亡正在舔着他的脖子,舌尖近乎贪婪地吸收人体的温暖,还有皮肤下血管的温热,那两排牙齿似乎和人类没有什么差别,切进皮肉的时候疼得人反胃。

安迷修试图踹两脚,腰部以下却被那条尾巴缠得死紧,力道巨大的绞拢让他的腰椎腿骨开始嘎吱作响,挣扎中裤管的布料一路上窜,裸露的皮肤被粗粝的鳞片一寸一寸划过,湿冷刺骨的疼痛一寸一寸扎进肉里。

安迷修觉得自己死定了,不被吃掉,也会被缠得全身内出血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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